“你看，稻子是一茬一茬的，年年种，年年一样；但杉木不一样，越长越高，越长越粗，跟人似的。古人说得好，一年之计，莫如树谷；十年之计，莫如树木；终身之计，莫如树人。看着树木长高，会像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长大那么幸福。”这是长篇报告文学《肇绿南粤——岳山大造林纪实》一书中的一段对话。“对话者”之一盘海波，当时作为青年民兵上山种树，立志当老师，1977年恢复高考，复习一年后考入怀集师范，毕业后先在洽水中学、凤岗龙门初中当老师，后来还担任过龙门小学校长，由“树木”到“树人”，实现完美的“过渡”。

△怀集县融媒体中心记者 陈亦飘摄

《肇绿南粤——岳山大造林纪实》作者许锋本身亦是一名教育工作者，现为广东财贸职业学院教授。这是他新推出的一部报告文学力作，讲述的是1974年10月至1976年1月间，广东省肇庆市怀集县响应“绿化祖国”的号召发起“岳山造林大会战”，2.5万名风华正茂的青年在连绵山岭间筑起3.5万亩绿色屏障，创造将荒山残林变成万亩林海的人间奇迹，孕育“忠诚奉献、艰苦创业、团结奋斗、久久为功”光荣传统的事迹。

因为长期从事教育工作，许锋的视角总有意无意渲染教育的氛围，比如他写测绘专家伍星和画家林丰俗的对话——伍星连连摆手：“林老师客气啦，画得生动得很，寥寥几笔，画出了一个不畏困难挥舞砍刀的青年后生形象。”比如他写林业专业毕业的大学生陈荻戈：“要说我是当学生的，却领了母校一年工资；说我是当老师的，却一天课没讲过。学生不认识我，老师不认识我，就校长认识我。”比如他写自己曾在怀集县给孩子授课：“孩子们的眼睛一眨不眨。我相信，回到家里，他们一定会缠着爷爷问，若爷爷已不在世，缠着爸爸问‘今天，一位老师说，50年前我的爷爷可能是岳山造林大会战的英雄，真的吗’。”等等。

这本书写的是“群像”，其中有儿童、少年、青年，有领导干部，而主体青年民兵大部分刚刚高中毕业，稚气未脱，大家怀揣“誓把荒山变林海，敢教日月换新天”的决心，上到岳山，与自然抗争，与环境抗争，与体能极限抗争，与惰性抗争，与思想抗争，为国家种植杉林。而这本身也是“教育”的一种模式，在火热的生产实践中边干边学，由不会炼山到会炼山，不会挖撩壕到会挖撩壕，不会种杉苗到会种杉苗，以及“采与育”的辩证唯物主义。

那一批上岳山的青年，许多人职业生涯由此改变，有的留在林场变成职工，有的去了其他企业，有的后来当了老师、公务员，理想、志向得以实现。半个世纪后许锋与他们见面、采访时发现，岁月的溪流没有冲刷掉青春刻刀镌刻的印记，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更深刻、清澈，不断向心间汩汩流淌。

因为拥有30多年文学创作的写作实践和创作实绩，以及在学术研究领域的探索、实践与收获，许锋的这部作品除了“教育”元素，还有“史学”的严谨，他透过产生于那个时代的大量文件、报纸、书籍，寻找散落的“蛛丝马迹”，力求还原“岳山大造林”的本来面目；还有文学的细腻，剖析人物心灵、把握青年脉搏时，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与“感同身受”一般的体察。许锋的文笔是老道的，语言是鲜活的，对当时的历史背景、造林情境的看法与分析具有理性主义的光芒。

△怀集县融媒体中心记者 彭达县摄

总体而言，《肇绿南粤——岳山大造林纪实》深入挖掘广东肇庆岳山林场的绿色生态文化价值，真实、生动地书写了万人造林、绿化荒山的壮举和一代代肇庆人民艰苦奋斗的历程。我觉得，文本更大的价值在于记录了具有时代意义的历史事件的同时，也为传承、弘扬“岳山造林”光荣传统提供了解读路径，它照亮的是生态赋能、逐绿前行之路，这条路正是人类于自然中由渐悟到顿悟，最终找到的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之路。